“……栗子。”等到一集听完，周正语突然开口，语气不那么不着调了。
周璃只是扭过头来对着周正语，并没有说话。
“过几天就是国庆了。我七天都在家里，你……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？”周正语知道，妹妹能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，只不过……
周璃摇了摇头。
“……不想去吗，也好。”周正语略显失落的声音响起，让周璃也不由得幅度很小地低下了头。
周正语其实是想问妹妹要不要去父母的坟前祭奠，很显然，周璃目前还不想面对这个，而周正语也不会逼迫妹妹，他只希望有一天妹妹会主动提出前往。
心情有些低落的兄妹二人只是像往常一样，一言不发地洗漱，睡觉。
很后悔，很是后悔。周正语躺在沙发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。
不应该问妹妹这个的，哪怕过几天再问也好，难得今天看起来她的心情不错，可又被自己给破坏了。
除了街道上的车来车往，屋里再没有其他声音，周正语在这熟悉的寂静与吵闹共存的奇妙状态里沉沉睡去。
……
“正语，明天总能跟我出去搓一顿了吧，别和我说明天国庆节你还有事。”死死揽住周正语肩膀，赵河宽面色不善地望着他，生怕他又一个箭步窜出校门口。
……周正语有些心虚地望着天，明天确实有事，他要去拿自己订的蛋糕。
“……你不会真来不了吧？”赵河宽愈发用力，眼睛眯起来盯着周正语，好像他要是敢拒绝自己就敢撕票一样。
“老赵，我……嗯，还得去小姑家里帮忙，估计国庆那天她店里活更忙……你呢，你不用回家里陪陪家里人吗？”周正语急忙找了个看上去还算靠谱的理由，顺便立马转移话题。
“……不用。”不知怎么，赵河宽脸色有些过于平静了，没有回答周正语的问题，而是放开了他的肩膀，自己慢慢向前走去。
“什么时候想出去玩了，喊我一声。”
老赵……周正语看着他的背影，感觉有些不对。
他的样子，不像是生气，周正语知道他不太可能因为这种事生自己的气……好吧，这个猜测也不是那么绝对，毕竟自己已经当了好几次鸽子。
但周正语有一种直觉，老赵绝对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。
不过，这和自己应该没什么关系。看着赵河宽远去的背影，周正语突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……淡漠，对，就是那种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的感觉。
摇了摇头，这又不是拍电视剧，哪来的什么从背影就能看出的一个人的情感这种事……还是自己太多心了。
……
次日上午，周正语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，来到了一家蛋糕店。
这是附近最大的一家蛋糕店，好像也只有这家能满足自己的要求了。
付了尾款，拿起那蛋糕盒仔细端详，发现确实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做，周正语满意地提着蛋糕就回家了。
对于这个蛋糕，周正语没有别的要求，就要求用一个和蛋糕形状完全一样的塑料软壳包住，为此，他提前好几天就和蛋糕店通了电话。
“栗子，出来吃好吃的啦。”刚一回到家，连手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放下，周正语就招呼妹妹过来。
今天中午的饭菜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，就等着自己下厨了。
先把蛋糕放在冰箱上面，不让妹妹碰到，周正语带着几分笑意给妹妹剥了几个桔子，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丰盛菜肴。
清炒油麦菜、番茄炖牛腩、油焖大虾，这些虽然都只是家常菜，但却无一不合妹妹的口味，不仅如此，周正语还准备了一小条松鼠桂鱼，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做好。这顿饭，周正语昨天忙活了一晚上才把这些食材都处理好。
“栗子，久等啦，可以开吃啦。”周正语看着一桌子香气扑鼻的菜，心里油然有一种满足感，看着妹妹挺着小鼻子闻来闻去的样子，也不枉自己忙前忙后，累的都直不起腰了。
“来，先吃这口松鼠桂鱼，小心有刺哦。”周正语用筷子夹了一嘴鱼肉，送到了妹妹的嘴边。
这一桌子菜，凭着自己和妹妹是绝对吃不完的，不过今天高兴，也就不在乎这些了。周正语看着妹妹带着满足的表情细嚼慢咽的样子，脸上笑容愈发明显，时不时就给她喂一口饭菜。
看着妹妹吃，虽然精神上是满足的，但肉体上的饥饿还是免不了，周正语还是在周璃细嚼慢咽的间隙，急忙扒拉几口米饭就着菜吞咽。
眼看着妹妹吃得差不多了，周正语才问道：“栗子，还有胃吃点甜点吗？”
周璃虽然有些疑惑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周正语把菜盘子拿到一边，拿出了不大不小的蛋糕盒子，牵着周璃的手让她摸着上面的塑料包装。
“栗子，生日快乐。”周正语握着妹妹的手，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。
“今天……是我的生日。”周璃轻声从口中说出这句话，好像自己也不是很确定。
“是的，今天是你十七岁的生日，再过一年，你就是个大人了。”自己的妹妹距离成年又近了一步，周正语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，看着妹妹娇俏的侧脸，他忍不住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。
本来庆祝生日是要到晚上的，但是周正语怕妹妹晚上又不吃多少东西，再加上她现在也不需要晚上的环境烘托什么气氛，于是就在中午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饭，庆祝她的成长。
“你摸摸看，这蛋糕上还有十七只小猪哦。”
妹啊妹啊，你今天总算是笑了一回了。周正语看着妹妹上翘的嘴角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。
多久了，自己已经多久没见过栗子笑的样子了。
握着妹妹的手，抑制不住有些颤抖。
周正语用衣袖抹了眼角，为妹妹打开了蛋糕的包装。
“先吃一个小猪。”还不等拆开附赠的刀叉，周正语就用勺子挖了一个小猪送到妹妹的嘴里。
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御蛋糕的香甜，周璃也不例外。
就这么一口口喂着妹妹，周正语看着她的笑容愈发灿烂。
这几天的辛苦可太值了，老赵，对不住了，相比出去和你吃饭，还是给栗子喂饭更开心一些。周正语心中嘿嘿笑道。
“吃不下了。”周璃就连强撑着再吃几口的力气都没了，苦着脸摇摇头，为自己满满的胃感到担忧。
“好的，你先坐着歇会，我去收拾东西。”饭菜放到冰箱里，还剩大半的蛋糕用盖子盖好，等到妹妹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切给她吃。周正语打着小算盘，尽量不浪费辛苦得来的食物。
对了，那个东西还没给妹妹。
周正语坐到周璃旁边，对着她略显苦恼的小脸说道：“栗子，再给你个东西。”
周正语掏出一个小的包装盒，放在周璃的手里。
“这是？礼物？”周璃掂量了一下轻轻的盒子，心里想这应该是mp3或者八音盒之类的东西，脑袋一根筋的哥哥是不会送什么有新意的东西的。
周正语没有回答，帮着妹妹拆开了盒子，然后把一个塑料小袋子放到了她的手中。
周璃摸了摸，那袋子里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，硬硬的，和硬币差不多大。
“这是义眼，每天用盐水泡，用的时候就……”
“我不用你跟我说怎么用。”周正语的话被妹妹冷冷地打断了。
“你给我买这个，干什么？”
周正语愣住了，给妹妹买这个，自然是想她不要再担心自己眼眶会显得那么……
“栗子，带上这个，别人看到你就和之前一样漂亮……”
“周正语！我现在什么样关别人屁事！嫌弃我现在长得吓人是吧？”周璃猛地站起身，脸上再也不复刚刚的微笑表情。
“栗子，我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我长得这么丑，不配做你妹妹，你爱找谁找谁吧。”凭感觉，周璃把手中的塑料袋子摔倒周正语身上，脸上带着怒意回了自己的房间，砰的一声巨响，房门死死地关上。
栗子……周正语没再说话，愣愣地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眼球，脑袋有些发空。
自己这么忙前忙后，到底是为的什么啊……
栗子啊栗子，哥哥怎么可能会嫌弃你……又有谁会觉得你不可爱，不漂亮呢，可是……哥哥怕你心里过不去这道坎……
难道，是自己做错了吗，难道妹妹就要永远不去接触其他人了吗。如果真的是这样，我又该怎么保证，自己永远不会出意外呢，就像爸妈那样……
长久以来的努力，现在在周正语看来，好像是那么可笑，没有一点帮助，反而让她更厌恶自己了。妹妹依旧是那个妹妹，恨着哥哥的妹妹。
摸出手机，周正语凭感觉打出了一个电话。
“喂，老赵，今天有空吗？对，我陪你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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